狗尾草启示录

商 艺

那天我独自去爬学校后山，发现在后山宽窄不一的青石台阶的石缝中，钻出了几茎毛茸茸的狗尾草。一场小雨过后，狗尾草似乎挺得更直，叶子也绿得越发鲜亮，给后山的土坡带去了不少生机。

这些狗尾草总是无处不在，自打我有记忆开始，似乎随处都可以看到它们的影子。田野、荒地、路旁、花坛……不论是在人潮汹涌的城市还是被人遗忘的角落，你都能够看到狗尾草的身影。去年，我在学校散步时，看到学校天台裂了缝的瓷砖下，歪歪斜斜地钻出了一茎狗尾草。不到两个月的光景，狗尾草就已经将瓷砖完全顶开，维修工人瞧见了直咂嘴：“这东西生命力真强，只要有点地方就能活得很好！”

这话真的不假。去年初夏，我们学校重新栽种了一些树苗。学校对这些树苗格外用心，整日除草浇水施肥，平时严禁学生靠近它们。可是尽管这样精心照料，过完寒暑假后，这些树苗依旧枝叶稀疏，有的甚至已经凋亡。但是在这些树苗的旁边，却长出了一丛丛的狗尾草。微风吹拂下，这些狗尾草便向天空奋力招手，倒比旁边的树苗显得更蓬勃些。

我不禁有些感动，狗尾草总是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只要有风吹过，狗尾草的孢子便随着风的脚步到处落叶生根。不论是花坛、瓷砖缝隙还是树旁，只要有一点水，狗尾草都会努力生长。狗尾草的生长周期很长，从春天持续到冬季。它们因风而动，顺势而为。不论被风吹到什么地方，狗尾草都能在那里扎根。当遭遇严寒酷暑时，狗尾草就生长缓慢，但并不停止生长。待气候适宜，狗尾草便会重新焕发生机。就像陆宣公在《论缘边守备事宜状》中所言，“附其时而不失其称则成。形变不同，胡可专一”，原来，世间万物的生机，是在于顺势而为、绝处逢生。

从前，我总是不喜欢狗尾草，认为它既没有树的挺拔，也没有花的娇艳与芳香，甚至还不像野菜那样可以食用，几乎没有存在的价值。某一天，我与同事在校园散步时，无意中谈起了狗尾草，同事告诉我，将狗尾草加水放在锅中煎煮饮用可以清热降火、清肝明目。于是，我不禁认真观察起在校园中随处可见而又被人忽视的狗尾草。不论人们对它抱有什么样的看法，它总是在寂静里默默地坚持，顺势而为，顽强生长，认真活过每寸光阴。它就像许多普普通通但又勤勉工作的人，虽然默默无闻，但依旧傲然挺立，成为一种不可忽视的力量。

第二天，我在办公桌旁的花盆里种上了狗尾草。此后，工作间隙抬眼便能望见它那毛茸茸的脑袋，在透过窗户的斑驳光影里轻轻摇曳。它每日都努力伸展着身姿，叶片愈发翠绿，绒毛也愈发蓬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