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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2025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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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版:文艺副刊
2025年07月09日

老 巷

张培胜

 

无数次梦里,老巷向我走来,真实而亲切。梦醒,一行清泪在脸上流淌。

多少次走过的老巷,走过的青涩时光,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那一间间残破的木房,披着残缺的面容,用慈祥目光迎接走过它身边的人。一面面老得不能再老的木门,用吱呀声音抵抗流光。青石板还在,发光的石背、弯曲的脊梁,任脚步走一面又一面。

巷子里的人老了,曾经穿着红装嫁过来,笑容满面,儿孙满堂,却远走他乡,留下满是皱纹的脸,守着老巷、老屋。

奶奶走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巷子里,坐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石头上,看着前方,那个巷子会不会有孙儿的身影。一个熟悉的“奶奶”声音在心里响起,于是,她的心里荡起春天般的笑容。

奶奶曾捧着孙儿,脸上满是笑容,一步一步,小心走过巷头巷尾。“小孙孙,快长大,快长大,长大了带奶奶去城里玩。”孙儿笑,她手指轻轻捏了捏孙儿的脸,孙儿用小手抓奶奶手,然后一阵“呀呀”声回答。

时光走远,孙子长大了。“奶奶,我带您去大城市玩吧。”她皱起眉头,然后,坚定摇头。她怎么舍得离开老巷,离开家。

爷爷在院前的井里打水,奶奶在旁边洗菜。两人无语,却又似乎有许多话。是的,五十年了,该说的话说完了,该听的话也听够了。剩下的,只有沉默,以及娴熟的配合。熟悉的柴火灶里浓烟升起,然后,两人坐下来吃饭。曾经为柴米油盐吵过,曾经为孩子的调皮争过。不吵,不争,人老了。老爷爷笑,老奶奶乐了。

父亲说,那个孙子是我。母亲点头。我在老巷子长大。聆听过爷奶的争吵,也听过父母的欢笑。那时,觉得老巷太老,容不下我的翅膀。无数次幻想离开老巷,离开这个祖辈生活的地方。母亲说,巷子小,外面的世界大。父亲说,好好读书才可走出老巷。

当我大踏步走出老巷,走在宽阔的大街上,我发现,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我想老巷,想老巷的破旧房、青石板、旧木门。父母说:“长大了就该离开老巷,去实现自己的梦想。老巷在,我们守着呢。”于是,我一个人行走,守护一个人的世界。我在枯燥工作中找到充实,在一次次求索中找到快乐。

我在城里站稳脚跟,我回到老巷,想把快乐与老巷分享。老巷还在,岁月带走的是它的容颜,留下的仍是我的念想。

我接父母、爷奶到城里生活。半年过去,父母想老巷,爷奶说老巷的烟火气香。他们回到老巷,回到了童年生活的地方。我仍在城里工作着,生活着。

多少次梦里,我回到老巷,回到童年生活的地方。熟悉的老巷向我走来,步步进逼,真实而亲切,一行行清泪在脸上流淌。模糊的泪光中,父母、爷奶站在老巷口等我。亲切唤我的乳名,我一声声回答,老巷传来一声声回音,亲切自然,像极了儿时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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