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 弓

马 浩

昨夜做一梦，梦见与玩伴在河边的树林里用弹弓打鸟。满树林都是鸟叫声，就是看不到鸟在哪里，手捏着弹弓的弹包，急切地在树林里乱窜，眼睛快速扫过树枝，干着急，终于，把自己急醒了，窗外，鸟声如潮。

用儿时的弹弓，打中年枝头的鸟，弹包里的石子，能穿透记忆，却穿不过岁月迷宫般的年轮，鸟声成了某种诱惑，诱人怀想。

市面上，弹弓不缺，缺的是一份童心，老夫聊发少年狂，弹弓说有就有了，为了一个梦，买一把弹弓，想复习一下记忆中的情景，但世易时移，怎么也找不到那种感觉。

儿时的弹弓，始终装在记忆的布书包里，布书包是找村里的裁缝做的，许多块花色不一的碎布拼接而成的，书包带子长长的，斜挂在肩上，书包落在屁股上，跑起来，书包有节奏地拍打着屁股，书包里装着为数不多的几册课本，一根铅笔躺在书包底，铅笔盒是没有的，也不曾想过会有一只铅笔盒，能在小诊所里讨要一只药盒做铅笔盒，就非常满足了。书包里，多是玩具的天下，弹弓，自然少不了。

弹弓、弓箭，这两样，儿时尤为喜欢。它们都是弓字辈，属于同一个家族。古代育人有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其中的射，便是弓，是一门必修的技能课。百步穿杨，说的就是射技高超。射箭，现在还是奥运会的一个项目。儿时，玩的弹弓、弓箭，都是自己制作的，弓箭制作起来容易一些，找一根有韧性的荆条，或竹子，以线为弦，拉荆条、竹子为弓，铰高粱的梃子为箭，材料不难找。做弹弓，就要费些工夫了，首先要找合适的弹弓把，于是，对村里的每一棵柳树都了如指掌，见到合适的枝杈，爬树砍下来，往往又不如意。俗话说，上树不愁，下树拉油。爬树若没有破皮擦伤，那就不叫爬树，为一个弹弓把，破皮不算事，弹弓把有了着落，弹弓的两根橡皮带子又成了难题，自行车、平板车的车内带，是首选，没事，就往村头的修理铺里跑，一待就是一天，总算如愿以偿了。弹包，就指望修鞋匠了，修鞋匠到村里一落脚，我们就泡在鞋匠摊了。一切就绪之后，开始组装，组装一个人不行，必须两个人配合，力气大的，使出吃奶的力气尽力拉长皮带，一人快速扎好，弓把两股，就得扎两回，弹包同样，扎好之后，一把新弹弓就制成了。玩弹弓，制作亦是玩的内容，寻找材料的峰回路转，组装的心领神会，那种亦愁亦乐的体会，那份满满的成就感，非外人不足道也。

玩弹弓，玩法五花八门，最为快乐的，就是打鸟，通常伙同玩伴，到村东的河边树林去，河滩有成片的芦苇，树林紧挨着芦苇荡，是鸟的家园，鸟特多，可从来就没有得手过，但并不影响我们常往那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