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送几朵小红花

蒋近朱

3年前，2022年4月，小姑子病逝后第一个清明节，我在《松江报》文艺副刊《华亭风》发表短文《送你一朵小红花》悼念她。“送你一朵小红花”，构思文章时最先从我脑海跳出的就是这几个字——这是一部抗癌励志电影的片名，也是影片主题曲的歌名。我在短文中这样写道：“影片的同名主题曲，词曲作者、演唱者赵英俊，写此歌时也已身患癌症，吃着止疼药录制了这首《送你一朵小红花》，可谓其生命之绝唱。”“命运无常现实残忍，电影里马小远去了天堂，现实中赵英俊去了天堂。还有你，我们亲爱的妹妹，医生想尽办法尝试各种治疗，还是没能留住你……”

万万没想到，时隔3年，在影片《送你一朵小红花》中饰演母亲的朱媛媛，竟也被癌症带去了天堂，年仅51岁。在这部聚焦抗癌家庭的影片中，朱媛媛饰演男主角韦一航的母亲陶慧，慈爱温情而又坚韧顽强，与丈夫一起想方设法帮助脑癌缠身的儿子重拾信心，战胜病魔走向新生。朱媛媛用细腻的表演诠释了母爱的坚忍，她曾在采访中表示：“特别高兴自己能以一个不违和的妈妈形象，通过这样一部作品向观众传达能量、温情和爱。”剧中陶慧的一句台词“人活着，都会经历失去，我们都害怕失去，但是面对这种害怕最有力的反击就是，认真活好每一分钟、每一秒钟”，这也是演员朱媛媛的人生信条与写照。

《送你一朵小红花》于2020年底上映，按朱媛媛丈夫辛柏青发布的讣告中“在与癌症抗争的近五年时间里”推算，其时朱媛媛已被病魔缠上。有消息称，2020年朱媛媛接下《送你一朵小红花》中癌症少年母亲的角色时，她刚拿到诊断书。此片导演韩延回忆：她总说“病人家属的崩溃不是嚎啕大哭，而是笑着崩溃”，后来才知道，她早已把自己活成了角色。此后2021年4月上映的《我的姐姐》，朱媛媛凭该片获得第34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女配角奖及第36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女配角奖，当观众为影片中姑妈隐忍的泪水动容时，没人知道饰演姑妈的朱媛媛已被确诊癌症。最近杀青的《造城者》，拍摄时朱媛媛已进入癌症晚期，却坚持不用替身。剧组人员透露：“她总在休息间隙吃药，但一开机，眼神立刻亮起来。”直到杀青宴上，她举杯说“这部戏是我的勋章”，众人才察觉异样。辛柏青在讣告中说：“在与癌症抗争的近五年时间里她并没有悲观消沉，依然坚定、自信地面对困难。并把对生活的热爱，用欢笑和温暖传递给身边的每一个人。”这正如她在《送你一朵小红花》中演绎的那样：即使面对绝境，也要传递希望。

很佩服朱媛媛的敬业精神，但更希望，每个努力拼事业的人，也要珍视自身健康，为了你和你的家人，为了每一个爱你的人。生活中，健康杀手无处不在，身边熟悉的面孔，有时会在不知不觉间突然消失，令人猝不及防难以接受。我青年时代的朋友，与我同龄还没跨入70岁门槛的王莉萍，去年12月突发疾病猝然离去……惊闻噩耗我真不愿相信，也没敢去送行，就希望留在记忆中的，还是我俩青春年华时，在公社团委共事相处的美好时光，还有前几年同游埃及、约旦、以色列时的欢语笑颜……我的表妹夫，没到49岁就在睡梦中无声无息地走了……明天和意外，不知哪个先来！

“送你一朵小红花，遮住你今天新添的伤疤……”“送你一朵小红花，开在你心底最深的泥沙，奖励你能感受，每个命运的挣扎……”“送你一朵小红花，开在你明天新长的枝丫……”这几句歌词，3年前我送给囡囡（家人对小姑子的昵称），今天再次送出，给去往天堂路上的媛媛，给我青年时代的朋友莉萍，给我的表妹夫周辉。每当央视音乐频道播放夏雨（在影片《送你一朵小红花》中饰演因脑癌离世的女孩马小远的父亲）和郁可唯演唱的《送你一朵小红花》，我都会再听一遍，画面上淅淅沥沥的雨点，点点滴滴如断线泪珠……

送你一朵小红花，开在你明天新长的枝丫。愿每个逝去的生命，都能长出新枝丫开出新花，愿天堂开满小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