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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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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版:文艺副刊
2023年03月28日

家乡的溪螺

张友明

 

“溪螺汤,溪螺汤,吃了眼光光。”这是一句在我的家乡广泛流传的顺口溜,说的是螺蛳祛湿的功效,但也从一个侧面说明家乡的溪流里盛产溪螺。

我的家乡百丈口地处浙江省第四大江——飞云江之头,飞云江的两大支流洪溪与司前溪在此汇合,始称飞云江,故溪流呈“丫”字形。飞云江两岸多青山、少田地,常年云雾缭绕;江水碧绿,水质优良,水温适宜,腐殖质丰富。滔滔溪流成了溪螺生存的温床。家乡的溪螺,外壳呈黑色,并透着一点墨绿的油光;形状比别处的稍短,略圆,底部较平,质地较软,外壳较薄,可用牙轻轻一咬就破。

每年到了清明,溪流经过一个冬日干涸的季节已枯竭不少,尤其是急滩浅处的溪流深不过膝。滩中如海碗般大小的石头,经过溪水长年累月地冲刷洗礼透着光亮的色泽,其上匍匐着拇指般大的溪螺,它们以厣贴石,伸出两条触须觅食。“清明螺赛过鹅”。尽管天气欲暖还寒,溪水仍透着冰凉,但一些人早已按捺不住尝鲜的冲动,脖颈处挂一松紧袋子,喝下几大口随身带来的白酒,卷起袖子,挽着裤脚,蹚到滩中摸起溪螺。此时的溪螺,也许是刚从冬天里苏醒过来吧,反应迟钝,对人的动静无动于衷,让人一摸一个准,少则一两个,多则五六个,只有少许灵敏一点的仿佛从睡梦中被惊醒般,惊慌失措地收起触须、合上厣从石头上滚落,侥幸逃生。没过多久,摸溪螺者的松紧袋中就装满了溪螺,而他们的手脚也被冰冷的溪水浸泡得发胀、被冻得发紫,可他们依然咬紧牙关,乐在其中。

摸溪螺的黄金时间在夏天,尤其是暑期里。每天上午9点至夜里9点,人们带着松紧袋、脸盆或是大水桶,来到岸边放好,脖颈处依然挂着松紧袋,蹚到水中,但不再满足在滩中几个几个地摸,而是潜到一些浅潭去一大把一大把地扫溪螺。这里之所以说是“扫”而不是“摸”,是因为一些三四米深的浅潭中往往露宿着许多两三米高的巨石,浅潭靠山侧就是岩壁,在这些巨石和水位线下半人深的岩壁处,因为水温适宜,其上就密密麻麻地爬满了乘凉的溪螺。人们潜水下去,用一只手将松紧袋贴平巨石或是贴着岩壁,用另一只手的手掌贴在巨石或岩壁上,将溪螺由前往后或是从上而下地扫进松紧袋中,若干次下来,溪螺就满满地“扫”了一袋,然后上岸,将溪螺倒进脸盆或是水桶中,如此往复若干次,一两个小时后,溪螺就装满了脸盆和水桶,多时有20多斤。不过,与清明前后不同,这时的溪螺肥硕个大,但警觉性很高,稍有响声,就马上合起厣、收起触须,滚落到潭底,所以有经验的人,潜水下去时声响要轻,出手扫时动作要快,浮出水面换气时间要短,挪移水域下潜时要静。

摸到溪螺后,人们没有马上穿衣,而是赤裸着上身,用事先准备好的扁担将满载水桶的溪螺或抬、或挑回家。随后,给溪螺换上清水,一是让溪螺尽快吐掉壳内的污泥,二是防止它们死了。一些心急的人就先舀出数斤的溪螺洗净,不等剪掉底部就准备开始烹制溪螺。

烹制溪螺的方法主要有清炒和煮汤两种。不管是清炒还是煮汤,都需要先将锅烧旺,然后放入油,未等油烟起时,再放入切碎的生姜和拍扁的大蒜,最后倒入溪螺急炒,其目的是使溪螺厣尽快掉落,而又能保证其肉不蜷缩。如果是清炒,有人爱吃辣的,那就等到厣掉落就放入辣椒,同时加盐、加醋、加料酒,清炒若干次后,再放入事先准备好的紫苏,红白皆可,再炒动几下即可起锅了。如果是煮汤,以上步骤相同,就是紫苏要在烫烧开溪螺起锅前一分钟左右放,保证其入味就行。水可以加多也可以加少,因为家乡还有一句顺口溜“一个溪螺九碗烫”,说的是溪螺味道鲜香无比,所以煮汤不受水量的影响,只要按照水量把握住咸淡即可。十来分钟后,香气扑鼻的溪螺上桌,早已等候在一旁的三五朋友,或是闻香而来的邻居,大家围坐一桌,喝着自酿的米酒,就着溪螺。大家人手一根牙签,或用牙签顺着蜗型的螺壳挑出前段白、后段灰黑的卷曲溪螺肉,其中灰黑段为溪螺的膏肓,里面偶尔还隐藏着未成形的小溪螺。实在无法挑取出来的,就用牙轻轻咬去溪螺的底部,只听“咔”的一声,溪螺壳就碎了,再反过来用嘴轻轻吮吸,溪螺肉就被顺利吸入口中。

大家喝着米酒,聊着闲话,吮着溪螺,不时地喝几口鲜美的溪螺汤,每个人的面前很快就堆满了似小山般的螺壳,这时已过子夜。大家走在回家的路上,打着饱嗝,回味着刚入肚的美味溪螺肉,此味真是“只应天上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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