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界上的五大古关隘

杭 生

1995年，我自皖南歙县回沪，车行驶在1933年建成的杭徽公路上。在翻越昱岭时，公路前方出现了一堵依山势用石块垒成的关墙及门洞，汽车穿洞而过后，司机便将客车靠边停下，让我们歇息和观赏。关门洞因当年建公路而拓宽了，关墙上面的敌楼也已拆除。关墙向两翼山脊延伸，东侧两边留有戍所遗址，这就是杭徽交界处的昱岭关。

昱岭关建于三国孙策前期，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史籍多次记载昱岭关战事。北宋末，方腊起义军曾在此关隘与宋军大战。《水浒全传》第118回“卢俊义大战昱岭关”，称此关隘为“歙州第一处要紧墙壁”。南宋在此置关。元末，农民起义军亦在此同元军反复争夺关隘。从关隘处沿古蹬道有通往搁船尖光明顶的密道。那里是浙皖要塞，历来为兵家必争的古战场。曾是陈硕真、方腊、朱元璋唐、宋、元三次农民起义的总舵之地，是《倚天屠龙记》历史故事原型地。

2009年，我去皖南宁国云梯畲族乡。宁国入浙的古道隘口千秋关在畲乡南侧。那天，客车在千秋关旁新垒的公路门洞前停下，我们登上了千秋关，只见一块皖浙界桩很突兀地立在关上的平台。千秋关古名千秋岭，位于天目山西麓，海拔398米，而浙境内的西天目山主峰海拔有1505米。崇山高耸，溪谷幽深，层峦叠嶂，地势险要。它始建于五代，吴国与吴越国曾大战于此。南宋时置戍，戍于重兵，以拱卫宋都城临安（今杭州）。清同治二年，太平军曾驻守此关。

在古时，浙江与皖、赣、闽三省交界处有五大关隘。这关隘既是交通要津，又是抵御侵犯的要塞，也是商贸收税的关卡。所处的地理位置为浙西北的千秋关和浙西的昱岭关，均与皖南交界。浙西南与赣交界有白沙关，浙西南与闽、赣交界有枫岭关和浙东南与闽交界的分水关。看到这些浙江省界古关隘的史料，我便产生了“都去看看”的想法。

这一年，我自驾去温州泰顺泗溪参观廊桥。来到了浙闽交界处的福鼎分水关，未过关入闽，便远远看到了分水关的残存关墙。

分水关，建于五代“开闽王”王审知时，为确保闽地安全，以御吴越而建此关。海拔450米，形势险要，号称“闽东北门户”，宋元明清时期都有战事在此发生。清乾隆年间被称为“分水雄关”。现关墙被切成两段，尚存残墙500多米。此处有清同治七年所立清阵亡兵士墓。分水关是浙闽大通道的节点，1956年，浙闽公路（现为104国道）从关口贯穿南北，之后的沈海高速也在此入闽。

八年前，我自驾至浙赣交界处的上饶白沙关。当时，杭新景高速公路的此段正在修建。在古时，白沙关是由赣入浙的重要关隘，咽喉通道和军事要塞。明清时期，这里曾经历了大小战事几十次。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也是红军的重要交通线。电影《暗战白沙关》就是在此摄制完成，该剧通过历史上“江西-白沙关-华埠-衢州-上海”这一“红色交通线”的历史事实，讲述了红军和国民党特工在白沙关附近斗智斗勇的故事。现还存有遗址。

之后，我到了廿八都古镇和仙霞关。史上记载，由浙江通向福建和江西的仙霞古道早在黄巢起义之前就已有，而黄巢将其修得更牢固、道路也筑得更长。关隘分为东南西北四关，仙霞关为北关，东有安民关，西有六石关，南关为枫岭关。

枫岭关始建于五代，因山上多枫树而得名。古人称“路径遍爪”，说的是地形复杂、道路艰险。枫岭关在地理位置和军事上有其独特的作用，南宋末，蒙古军铁骑由此入闽，明末清初时，郑成功与父亲郑芝龙曾共守此关隘，后父亲投靠清军，郑成功含泪撤军、愤然离去。满洲八旗也从这里南下。之后，就有了郑成功收复台湾的壮举。

枫岭关在浙闽古道上还起到了重要的商贸运输功能，可以说是因“战事而起，商贸而兴”。枫岭关原属福建省，2000年两省勘界时划归浙江。现205国道从关隘边通过。南北关隘中间为廿八都古镇，古时为驿站和守关兵营。而今G3京台高速在过了廿八都古镇后折向东南方向，避开了枫岭关。而枫岭关东侧现已开发有浮盖山景区，与廿八都古镇组成了一条游线。

五大关隘的战火硝烟早已散尽，留下的遗址成了文物和旅游之地，古老的关门关墙在向后人诉说着过往的烟云。巧合的是，这五大关隘，如今都有跨省的高速公路穿越。关隘边的西天目山、淸凉峰、搁船尖光明顶、莲花尖、仙霞岭和浮盖山这6座千米以上高山，组成了浙界上的“五关六峰”。值得一提的还有位于安吉南境的独松关，虽不在省界上，当年也是拱卫南宋都城临安的关隘，战事激烈。遗址还在，也有故事。这几个古关隘之旅，是否可称之为“过五关，登六峰，观百景，聊千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