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松江历史人文的26个“一”
□娄建源
松江的历史上下6000年,有文字记载“华亭”是在东晋时期,已有1800年了。松江是上海地区建县最早的地区,至今已有1268年的历史。要了解松江的历史人文,也许要花点时间。本文试图将松江在清代以前各历史阶段的一些主要的自然变化、事件影响、物产特色、历史建筑和人文等,按时间顺序,用26个“一”将其串连成一条以历史人文为主线的脉络,以便于记忆。从而能在较短的时间里了解松江。
一张地图:上海地域变迁图
这张图取自上海博物馆考古专家张明华著《上海6000年》一书中,笔者认为此图有助于我们可形象直观地了解上海地域的变迁。图中可见,从上至下、从左到右排列有5条竖线,最左侧的紫红色线是6000年前的古“冈身”,时间约在新石器时代前期。紧靠右侧的兰线是3000年前的海岸线,时间约在商周时期。再右侧的红线为1300年前的海岸线,时间在唐代初中期。再右侧成半弧形的褐色线为800年前海岸线,时间为南宋时期。最右侧的是今日海岸线。
也就是说,6000年前的上海有一大半区域还在海里,上海真的是一个“从海里长出来”的城市。明弘治《上海县志》中记载:“其名上海者,地居海上之洋也。”而在6000年前的“冈身”西侧已经成陆,并已有先民在此劳动生息。这里,就有今日的松江。
一条余脉:松郡九峰十二山
松江境内西北有九峰十二山,高不及百米,从西南至东北,连绵13.2公里,为浙西天目山余脉,被誉为“沪上之巅”。九峰与三泖,组成了松江“山骨水肤”的游历胜地。今三泖已湮没,成为泖田,而九峰犹在,并成为国家级的旅游度假区。“佘山拾翠”为上海新八景之一。“佘山修篁”和“天马初雪”均为松江24景之一。
一片遗址:广富林文化遗址
在松江,迄今已发堀出新石器时代遗址就有8处,汤村庙、姚家圈、平原村、钟贾山、北竿山、佘山、辰山和广富林,反映的是6000年前的马家浜文化、5000年前的崧泽文化、4000年前的良渚文化、3900-3200年前良渚文化后期的广富林文化,还有3000年前的马桥文化等。
其中,广富林文化遗址出土的文物最多,规模也最大。发现了从黄河流域来此居住的首支移民和早期农耕文化遗物及陶罐等,发现了别具特点的干栏式建筑和地面式建筑两种类型的原始社会房址。并初步发现这里在周代已有城镇聚落,这为研究上海城市的形成提供了重要材料。现为“国保”单位。
一个传说:春申君治理黄浦江
春秋时松江地属吴。战国初吴亡属越,中期后属楚。松江为“战国四君子”之一的楚国春申君黄歇的辖地。在松江,广为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说的是春申君带领民众治理黄浦江。故上海的简称“申”和“黄浦”“歇浦”“春申江”“申江”等古名也由此而来。曾有一首童谣传唱:“嘟嘟嘟,嘟嘟嘟,爷娘去开黄浦江,回来又开春申塘。领头的爷爷叫春申君,住在伲村头黄泥浜。”在今日新桥镇,还有春申塘和春申村,还建有春申君祠堂。其实在2000多年前,黄浦江的一大半还在海里,并不存在这事,仅是个美丽的传说而已。
一条弛道:秦皇弛道
公元前214年,秦始皇在全国修建弛道。当时,松江属会稽郡长水、海盐和娄县境。北宋景佑年间,华亭知县唐询作《华亭十咏》中有“秦皇弛道”篇,南宋绍熙年间((1193年)编纂的《云间志》中,在卷一《古1193迹》中记载:“秦始皇弛道,在县西北,昆山南四里。相传有大冈路,西通吴城,即弛道也。”
《云间志》是一部现存为上海地区最早、也最翔实的地方史志,为后人研究上海历史提供了较为可靠的史料。
一群白鹤:华亭鹤
在三国两晋至唐宋,松江一带水草肥美,湿地成片,很适合鹤群迁徙过冬。于是,就有了松江人驯养鹤的趣事,并将鹤取名为“华亭鹤”,还用于馈赠亲朋好友驯养。西晋松江名人陆机在他罹难时曾发出“华亭鹤唳,岂可复闻呼”的悲怆仰叹!南朝的陶弘景在他养的华亭鹤病死后,亲自将其埋葬,并写下了《痤鹤经》。晚唐时的皮日休在他喂养了一年多的华亭鹤因“饮啄所误,经夕而卒”后,伤心不已,特写下悼《华亭鹤》一诗。还有南朝的孔德绍、唐朝的白居易等众多文人,都留下了不少咏诵华亭鹤的诗句。华亭鹤影”为松江24景之一。“
一尾鲈鱼:松江四鳃鲈
早在2000多年前,松江四鳃鲈已闻名于天下,为我国四大名鱼之一,肉质嫩、味鲜美。三国时曹操、西晋文学家葛洪、唐代杜宝、宋代苏东坡、清乾隆帝等都有赞誉之词,并给后人留下了“莼鲈之思”的典故和成语,莼羹鲈烩”也成了松江的一道名菜。鲈乡遗韵”为松江24景之一。“ “
一幅皇帖:陆机《平复帖》
《平复帖》是西晋名人陆机写给友人的一封书信,询问友人身体是否康复,实属平常之事。因早于王羲之的《兰亭序》50年并有实物遗存,且字体用的是狂草,书法功力不凡,所以被后人誉为“天下第一帖”“祖帖”和“皇帖”。现收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一篇檄文:陆机《文赋》
陆机所著的《文赋》,被誉为我国第一篇文学评论的经典文章,影响很大。宋末元初,湖州赵孟頫专程来松江书写陆机的《文赋》,元帝还专门命赵孟頫赴大都抄写《文赋》。
一对楹联:日下荀鸣鹤,云间陆士龙”“
西晋时期,陆机胞弟陆云在洛阳张华家作客,碰到洛阳才子荀鸣鹤。初次见面,他们并不认识。张华要他们作自我介绍,陆云先出下联说:“云间陆士龙”,荀答上联:“日下荀鸣鹤”。这“云间”“日下”分别为松江和洛阳的别称。他们的相互介绍之词似一对楹联,被后人誉为“天下第一楹联”,为楹联鼻祖。
一座县城:华亭县城
唐天宝十载(751年),割昆山南境、嘉兴东境、海盐北境置华亭(751县。县境基本涵盖了吴淞江以南区域,约有3000平方公里。据南宋《云间志》记载:“唐之置县,固有城矣。”至今留下的唐代华亭县城池的主要标志是今位于中山小学内、上海古建筑之最的唐陀罗尼经石幢,现为“国保”单位。“唐幢流云”为松江24景之一。标志性遗址还有现位于方塔园东侧的唐代市河和普照路口北侧的唐代普照寺等。华亭县城即是松江府治所在地,也是华亭县治和娄县治所在地。在城西,还形成了一座仓城,实属少见。
一座方塔:宋代兴圣教寺塔
在今上海地区遗存的宋代古塔有13座,其中有5座在松江境内。它们是位于西佘山的秀道者塔、天马山上的护珠宝光塔、方塔园内的兴圣教寺塔、城西西林寺塔和位于李塔汇的李塔。
建于北宋熙宁、元祐年间(1068-1094年)的兴圣教寺塔,俗称方塔,因造型秀美、结构独特而成为松江地面文物的地标。清代黄霆诗曰:“近海浮屠三十六,怎如方塔最玲珑。”方塔现为“国保”单位,“方塔风铃”为松江24景之一。
一座寺坊:元代松江清真寺
元代松江清真寺是上海地区最早的伊斯兰教寺院,也是我国元代四大典型的中阿合壁式建筑艺术形制寺院之一。始建于元至正年间(1341-1368年),主体建筑有大殿、窑殿、穿廊,另有南、北讲堂,邦克门等。其中窑殿和邦克门两处最具该寺院建筑特色。“邦克落照”为松江24景之一。
一批贵客:客居寓居松江的文人贤士
元末明初至明末清初时期,有一大批苏浙藉为主的名人贤士,为避战乱或不愿出仕为官而客居寓居松江。如钱塘张雨、诸暨杨维桢、黄岩陶宗仪、钱塘钱惟善、余姚朱舜水、临川饶介、粱溪倪瓒、崇德贝琼、江阴王逢、昆山顾瑛、常熟黄公望等。
他们融入了松江文化圈,知名度也盖过松江本土名人。当年的文学创作活动名为“诗酒文会”。如泗泾清樾堂诗酒文会,陶宗仪发帖举办的“真率会”,吕璜溪斥资的“应奎文会”等。这些“文会”,常常是跨地区的。“应奎文会”是“走金帛聘四方能诗之士”来松江赛诗文,并由堪称元末江南文坛领袖的杨维桢作评委,产生了“一时文士毕至”的盛况,造成了“倾动三吴”的轰动效应,这也提升了松江在吴中地区乃至全国的知名度。
一条母亲河:黄浦江
在古时,太湖及浙西的泄洪排涝,主要是靠吴淞江水系。史书《尚书·禹贡》中记载夏禹治水:“三江既入,震泽底定”。“三江”指吴淞江、娄江和东江,“震泽”指太湖。意思是说:有3条大江将太湖之水导入大海,太湖也就稳定下来了。宋以后,由于泥沙淤积,吴淞江江面日益缩小,至明初,已失去了泄洪排涝的功能。明代,在100多年时间里,曾每隔十年对黄浦江进行了9次大规模的治理疏浚,形成了今日的黄浦江,并成为上海的母亲河。其中,黄浦江的0-30公里上游段在松江境内,被誉为“浦江之首”。浦江烟渚”为松江24景之一。“
一座拱桥:云间第一桥”“
初建于宋代,为木质桥,名安新桥,后改名跨塘桥,位于城西古浦塘上。宋陆蒙《跨塘桥》诗云:“路接张泾近,塘连谷水长。一声清鹤唳,片月在沧浪。”明成化初年(1470年左右)改建为三孔石拱桥。名年左右)“云间第一桥”,又名跨塘桥。明末清初时,抗清名人陈子龙被捕后,在用船解往府城途中,乘守兵不备,在此投河自沉,以身殉国。“跨塘乘月”为松江24景之一。
一摞棉布:黄道婆和明清松江布
元末明初,华亭乌泥泾人黄道婆从海南崖州带回了黎族人先进的纺织技术,在家乡广为推广,促使了松江及周边地区广种棉花,纺织业迅速兴起。松江城内外“棉布寸土皆有”“织机十室必有”。明正德年间,松江的标布,列为朝廷贡品。有“松郡棉布,衣被天下”之美称。这一“摞”棉布究竟有多少匹,万匹?百万匹?千万匹?着实无法统计。
纺织棉布促进了松江经济的大发展,在宋时,松江仅有10镇。到明时已增至62镇,成为全国33个工商业城市之一,并享有“苏松赋税半天下”之美誉。
一首诗歌:钱福的《明日歌》
明代钱福是松江的第二位状元,曾作《明日歌》:“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世人若被明日累,明日无穷老将至。晨昏滚滚水东流,今古悠悠日西坠。明日明日能几何,请君解我明日歌。”劝导人们把握时间,珍惜今日,刻苦学习,至今仍有现实的教育意义。他还有《天下有两难》留世。
一场战争:嘉靖年间抗倭斗争
松江在明嘉靖年之前少有战争或战事。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至三十五年(1556年),松江府军民经历了4年的抗倭斗争。倭寇至三十五年(1556以占领柘林、川沙洼、乍浦为据点,集聚2万多人,对松江府及周边地区进行烧杀抢掠,仅松江府所属各县、乡、村30多地就被侵犯了76次,杀死松江军民逾万人,其中平民百姓4000多人。松江军民奋起反抗,杀溺倭寇在万人之上。并留下了“得胜港”“平倭墓碑”“倭墩桥”“四义僧塔”等抗倭斗争遗址。
一位首辅:徐阶
徐阶,明松江府华亭县人,20岁时以探花及第,授翰林院编修。后受挫被贬,又一步步升至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参与朝廷机要大事。与首辅、奸臣严嵩在朝共事十多年,谨慎从事;又善于迎合帝意,故久安于位。嘉靖四十一年(1563年),得知帝对严嵩父子不法行为已(1563有所闻,就命御史邹应龙参劾,终于使严嵩罢官,其子严世藩充军。徐阶则取代严嵩而为首辅。受命主持抄录《永乐大典》,并奉诏重修《兴都志》,改名为《承天大志》。
一座小园:颐园
建于明万历年间(1573-1619年),又名高家花园,占地仅2亩,享有“上海十大名园之一”和“迷你园林”的美誉。颐园,咫尺之地,凿池叠山,筑楼建舫,水石为心,小桥流水,廊榭环绕,因小见大,匠心独运,是江南最具典型的明式宅园。颐园听雨”为松江24景之一。“
一扇“小窗”:陈继儒《小窗幽记》
《菜根谭》《围炉夜话》和陈继儒的《小窗幽记》,这3本书被誉为当今修身养性的必读书。陈继儒,号眉公,明代松江府华亭县人。母故后,焚儒衣冠,不再应考,隐居小昆山。父故后改隐居东佘山,闭门著书。诗、文、书、画、鼓、琴及鉴赏样样精通,引得三吴名士争着要和他结为师友,一生著作丰厚。
一地画派:松江画派
元明时期,松江画风盛行,人才济济,创作繁荣,在全国绘画界有着重要地位。元代有曹知白的山水画,还有张梅岩、沈月溪、张可观等人的书画。同时,也吸引了众多苏浙籍的文人画家融入松江画坛,如杨维桢、黄公望、倪瓒、王蒙、高克恭、柯九思等。一时间,人才荟萃。明初,松江籍画家显著增加,有顾谨中、杨礼、朱芾、朱寅、夏衡、马琬等多人。莫是龙、顾正谊、孙克弘为隆庆、万历年间第一代画家,为画坛核心人物,并形成松江画派。董其昌、陈继儒为后起之秀,董、陈的绘画理论,率皆流源于此。后起之秀中以董其昌、赵左为首,另有陆万言等十多名画家,均名留画史。他们的画对后世影响很大,作品多被故宫及各地博物馆和海外博物馆收藏。
一大诗派:云间诗派
明末清初,有三大诗派,云间诗派、虞山诗派和稍后的娄东诗派。以陈子龙为首的云间诗派是重要的诗歌和词的流派,早期成员有李雯、宋征舆、宋存标、宋征璧等。稍后成员则有夏完淳、钱芳标、董俞、蒋平阶等。主要人物都擅长诗、词、文。他们的诗歌创作荡涤了当时流行的萎靡浅露诗歌风气,形成松江历史上第一个真正的词派“云间词派”,影响清初词坛数十年,为清词中兴拉开了序幕,并且上演了重要角色。
一脉书法:云间书派
松江书法的源流,可追溯到西晋时期。陆机、陆云兄弟是开创松江书法的先驱。到了明初和明末,云间书法曾两度跃居当时书坛的主流。明初有沈度、沈粲等书家创立的正楷,号称“台阁体”,中期有张弼、陆深皆名重当时,后期有董其昌的大字行草书法影响遍及海内外,形成书派。到了清代,深得康熙喜欢。沈荃的楷行书受董其昌的影响,亦得康熙喜爱。张照的“馆阁体”书法,最受康熙、雍正、乾隆三朝皇帝的喜爱,成为御书的代笔人。书派影响了300年,也成了松江文化艺术的世袭特色。
一个池园:醉白池
松江在明清时期,园林甚多,明代就有“十园”之称。明代还有叠石造园的高手华亭人张南垣及子张然、张熊,人称“山石张”。各地多有重金聘请去造园的。康熙帝巡视江南两次至松江,都去了秀甲园。据《中国旅游史》载:“乾隆以后,苏州私人园林开始转盛,无锡、松江、南京、杭州等地亦不少。”另据《中国古建筑史》称:“当时松江宅第园林数量之多,技艺精美与苏州、杭州、嘉兴府齐名。”可见,当时松江的私家园林能与苏、锡、宁、杭、嘉相媲美。
醉白池建于宋代,原为进士朱之纯的私家宅园,名“谷阳园”。在明代,也是名人学士常游之地。清顺治元年,工部主事顾大申重新修建,因崇拜白居易,仿宋代韩琦做法,将其更名为“醉白池”。现为上海五大古典园林之一,醉白清荷”为松江24景之一。“
以上26个“一”,基本涵盖了松江的主要历史人文,或许会有不全或遗漏。本为仁者见山,智者见水。一孔之见,是为抛砖引玉。
作者为原区商旅委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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