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的感知

王 斌

白露节气刚刚过去。这个节气表示孟秋时节的结束和仲秋时节的开始。正是在这个时候，大雁会向南飞去。因为大雁知道，仲秋时节是它向南迁徙的启程日子。人们知道，立秋是秋季的第一个节气，为秋季的起点。秋季从立秋起至立冬结束，共分孟、仲、季“三秋”。

对于秋的感知，在某种程度上说，植物和动物比人更为敏感。先说动物。前面说过，大雁是最关心仲秋到来的飞鸟。与大雁感知秋天不同的是寒蝉，只要立秋了，它就开始鸣叫，是“秋天感阴而鸣”之虫。唐朝诗人虞世南在《蝉》中吟咏道：“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诗称蝉儿不是借着秋风把鸣叫声传得很远，而是在为秋季的到来而欢鸣。除了大雁、寒蝉，还有老鹰，它开始大量捕猎鸟类，要在孟秋的处暑和仲秋的白露期间，较大幅度地增加食量，在体内储存能量，以备过冬。还有很多动物都对秋季很敏感，不胜枚举。

再说植物。立秋后，院子里种的米苋就开始结籽了，哪怕是植株长得再青嫩，被剪过后发出的枝杈再短小，播种的时间再迟晚，都陆续在叶子的根部发出茸茸的子粒，成熟了就是它的种子。紫角叶也一样，立秋后长出的叶子小得多，不像春夏两季长的叶片那么肥大；在叶柄根处，长出一个短藤枝来，短藤枝上结出青色的小果子，绿豆那么大，稍长大一点便变黑了，这就是紫角叶的籽。除了紫角叶、米苋，小院子里种植的茄子、秋葵、韭菜、辣椒、四季豆、豇豆、黄瓜、丝瓜等植物，秋天来了，它们的生长、开花、结籽（瓜）立刻就发生了比较大的变化。比如四季豆和黄瓜便渐渐枯萎了，茄子、辣椒、秋葵等结的果实也比盛夏期间植株成熟时结的要小得多。即便是下种比较晚的，只要不是经过基因改变或种植驯化的晚熟品种，哪怕植株是成熟期最强壮的时候，结出的果实依然会小一些。因为它们知道秋天来了，是果实收获的季节，而不是果实生长的季节。

相比这些动植物，人对秋的感知要迟钝一些。在人的感觉里，虽然立秋了，但“秋老虎”还非常厉害，天气也非常炎热，人们是感受不到秋天已经来了，而且此时炎热的程度与夏季似乎没有多少区别，还有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人们自然把“秋老虎”猖狂的孟秋依然当作夏天。即使是北方的一些地区，气象意义的秋季也是在白露以后。其实，白露时节是秋季已经走完了孟秋的路程，到达仲秋之时了。人对秋季感受的迟钝，还表现在诗歌里。唐朝诗人戎昱《戏题秋月》诗云：“秋宵月色胜春宵，万里天涯静寂寥。近来数夜飞霜重，只畏娑婆树叶凋。”“飞霜重”在霜降节气里才会有的，那时秋季已经到尾声了！

人为什么对秋天的感觉比较迟钝呢？那是因为人不仅是感性的，而且是理性的，不单靠生物性的条件反射，既可以把秋天放在节气里，准确地记载着秋天到来的时刻，比如2021年的立秋，即太阳到达黄经135°是8月7日14时53分48秒。也可以把秋天放在诗歌里，并不在意秋季是在某个时候到来，而在意秋天只要每年都会到就行，见到的是“寒潭映白月，秋雨上青苔”，感受的是“秋山野客醉醒时，百尺老松衔半月”，动心的是“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正因为如此，使得秋天更富有诗意，对于生活也有别样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