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沪剧与松江

周平

陈鹤仙便装照

沪剧艺人回忆当年频遭日寇毒手的经历

松江曾是“滩簧码头”（下）

陈鹤轩（1908-1959），一位极为有名的松江申曲艺人，他1934年春与人发起组织的“中山社”，是上世纪30年代中期申曲跑码头班社当中最负盛名的，被誉为“杭、嘉、湖的申曲摇篮”。陈鹤轩为人大度，带班经验丰富。“中山社”阵容坚强，名家云集；行当齐全，各有所长；演出剧目丰富，颇受观众欢迎。由于班社人员众多，还有布景道具等，规模较大，因而每换一个码头（即转场演出），需要两只能装300担米的大船，再要用小火轮拖驳才行。绝对称得上是当时申曲界在码头上的第一大班社。

“中山社”传统老戏、弹词戏、时装戏样样都演，尤其以演机关布景连台本戏著名。陈鹤轩最大的贡献就是把其他剧种尤其是京戏里的好多戏变为了沪剧，比如，只要知道上海共舞台有卖座好的京戏，他就马上自己或派人去看了回来现学排演，如连台本戏《火烧红莲寺》《三本铁公鸡》以及《劈山救母》《白蛇传》等。虽然武功、服装等都及不上京戏，但陈鹤轩亲自掌管的机关布景，《白蛇传》中白娘娘可以飞来飞去，《火烧红莲寺》中放出鹰能和人斗……如今看来已习以为常，当年可是能非常吸引农村观众的，再加上本地话的优势，竟然有时也能把京戏给压下去。当时名列申曲四小名旦之一、“中山社”台柱的杨美梅老艺人晚年回忆说，一次他们与同在一个码头的京戏《秦香莲》唱对台戏，京剧场子冷冷清清，沪剧场子却相当热闹。京戏那帮人搞不懂了，就问看戏的。看戏的回答说“你们的话听不懂，他们的都是本地话，听得懂”。

陈鹤轩还有一个贡献就是开创了“敲闹场”，这也是向京戏班学来的，即开场前敲上十分钟的开场锣鼓，观众听到，就知道是“中山社”来了。之前，沪剧只有靠“唱开篇”“敲阳档”等拉开场子的。

《阮玲玉自杀》是“中山社”在松江一炮打红的时装戏。当时，松江还没有别的戏曲班子演过时装戏，所以，“中山社”在松汇小筑一演这戏后，整个松江都轰动了。一传十，十传百，“东到华阳西跨塘”，城里城外、四乡八镇的人纷纷赶往松汇小筑。日场观众多是四乡的农民，从几十里外摇船进城来看杨美梅与陈鹤轩的这出时事新闻戏。戏要下午1点钟才开演，但乡民却一清早就出来，吃过早茶和点心后，10点多钟就坐进场子等看戏了；夜场观众则多是城里的乡绅和有钱人家，他们是坐了包车来的，所以一到晚上就只听得一片“叮叮当当”的声音。可以说是场场座无虚席，票房之好，为组班以来所罕见。

后来被誉为申曲四大小生之一、“沪剧皇帝”的“解派”创始人解洪元，当时也在“中山社”唱小生，不久离开班社回沪，在上海崭露头角。

1937年“八一三”以后，日本侵略军将战火烧到松江，剧场被毁，艺人流散，“滩簧码头”一派衰落景象，三载奔走江湖、锻炼出一批艺术人才的“中山社”也只得宣告解散。陈鹤轩、杨美梅等应邀进上海加入了施家班。侵略者的战火，虽然烧毁了“中山社”的灯光布景，可烧毁不了“中山社”的历史足迹，它对沪剧发展所起的历史作用，是行内行外人所共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