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脑

俞富章

乍暖还寒，院子里的菊花脑已长出了嫩叶，惊蛰一过，它的枝节便呼呼地伸长起来，遍地铺开，拔节向上，密密麻麻，郁郁葱葱。

那天，妻子拿着剪刀和篮子，蹲在菊花脑丛中，将鲜嫩的茎叶收入篮子。中饭时，一锅清香可口的菊花脑鸡蛋汤便出现在了饭桌上。

用菊花脑烧汤是我家的一道常菜。在院子里种菊花脑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吃菊花脑汤。春天里吃的是菊花脑鸡蛋汤，夏天里则吃菊花脑鸭蛋汤。

第一次吃到菊花脑鸡蛋汤是在南京的战友家，那时我在南京的军校读书。南京人有一习惯，饭后一碗汤。那天战友母亲给我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汤碗里除了蛋花，还有一种绿叶菜，咀嚼，满嘴清香。我从未见过这绿叶菜，好奇。战友告诉我，这是用菊花脑茎叶烧的汤。“菊花脑”，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战友说，菊花脑是南京特有的、南京百姓家常吃的一种蔬菜，因为其形态像菊花，所以叫菊花脑。南京人吃菊花脑，还有一段传奇。相传在清朝同治年间，曾国藩率领清兵攻打太平军，整个南京城被久久围困，城内粮草殆尽。为维持生计，南京市民只能以野菜充饥。就在此时，有人发现菊花脑嫩枝茎叶可食用，既能充饥，还有提神补气的功效。久困的南京人便将菊花脑视为天赐救命菜，迅速相传，纷纷食用起来。战争结束后，南京人广种菊花脑，菊花脑汤也就成为南京市民饭桌上的家常菜。

军校毕业后，我留在母校工作并在南京成家。一日口腔溃疡，茶饭不香，妻子去菜场买来了一把菊花脑，烧了一碗菊花脑汤端给我，我才知道，这菊花脑还有清火解毒、消除疮疡肿痛的功效。

20多年前，我转业举家回到松江，那时松江的菜场难觅菊花脑，想吃菊花脑，只有回南京。每每随妻子回南京她的娘家，要吃的几道菜里，必有菊花脑。于妻，菊花脑还承载着浓浓的乡愁。

十多年前，我们搬到了这个有前院的家，在装修房子时，妻子留出一块空地，将从南京老家带回的菊花脑种子播撒……

菊花脑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植物，易栽易活，且根系发达，耐贫瘠，耐干旱，耐寒冷，边角地或者树荫下，它们都能生存，且具有多种药用功效，诸如开胃、降血压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