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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0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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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版:文艺副刊
2025年10月30日

风过野菊香

董全云

 

秋雨连绵,和朋友漫步在太行山里的一个小村庄。山野秋意正浓,路边崖前到处都是野菊花。

一丛丛野菊花犹如邻家女孩,三五成群,在秋风里交头接耳。一簇一簇,一片一片,一眼望去,像随意散落在山野,不管不顾,肆意盛开。越是潮湿的地方,野菊花开得越灿烂,每一朵都那么淡雅,微风中颤颤地、小心翼翼地怒放。

枯草里,荆棘中,这一朵迟迟还未谢去,那一朵挣出半个脸儿来就开了。仿佛一夜之间被风唤醒,一齐把眼睛睁开,细细的腰身,细细的花颈看似柔弱,却凝聚着一股子野性。“政缘在野有幽色,肯为无人减妙香。已晚相逢半山碧,便忙也折一枝黄。”每次进山,我总要携得花满怀。采一大捧,一小兜,轻嗅,一股好闻的药香。

野菊花纤细的枝条看似柔弱,却从不攀援依附,从河沿到山巅,当霜雪铺满整座大山时,它们的宿根却在这片沉重而冷静的土地下“酝酿谋划”“上下而求索”,待时以发。今年崖头岭上的几株,明年一定要发展成簇;今年篱前坡下的几丛,明年一定要繁衍成片。星散的,要汇聚;成块的,要连片。然后荒滩野坡,左冲右突。也不知是山野滋育了她的野性,还是她的野性诱发了山野的豪情。

秋虫泠泠地哼唱,唱着不知名的民谣,它知道有很多的过客会倾听,比如这秋山的野菊花,小虫儿,野鸡,四脚的兽儿,还有偶尔经过的我们。南来北往的秋风忙忙碌碌,还不忘顺脚捎向远方。侧耳倾听,还能听得风的呼呼急促声。

野菊花虽在乡野,却有书香气息的清雅。碎小花朵,开得欢天喜地。你给我一点雨水,我就开得绚烂无比。母亲喜欢喝野菊花水,她说别看这小家伙小,却是秋冬去心火的良药。而女儿喜欢枕菊花枕,每晚嗅花草香味入眠,最是安稳。山中归来,有眼中美景,有心中欢喜,还有大捧的野菊花,闻一闻,连身上衣服和手指端,都是植物草木的淡淡清香。

白露满地,树叶、草尖都挑着晶莹的露珠。节气和植物,犹如一个恋人,配合得默契贴心,情投意合,一个眼神儿,一个微笑,一个温柔的姿势,都心领神会。

走在山间的小路上,芒草已经发黄,树上的叶子渐渐凋零,每一棵树木都变得舒朗透明。金黄色、褐色的落叶铺在树下,厚厚的一层,花毯般地柔软。远远的山坡上一棵树,黑色的树冠上点点橘红,近看,却原来是棵柿子树,上面挂满了灯笼般的小红柿子。大约是主人嫌山路难行,便任它一点点变红,挂在上面,做了鸟儿的美食。

山中人家,几处青石砌垒的墙在坡上,灰黑色的瓦。沿着山脚正摘着野菊花,上面沙沙作响,噗噗噜噜地滚落下几个小石子。待抬头看,却是人家养的土鸡在草丛里不慌不忙地用爪子扒拉觅食。一棵不知名的树枝丫间卧着几只鸟儿,唧唧啾啾地在阳光下说着只有它们能懂的悄悄话。“林静鸟谈天”,忽然,羡慕起这里的人家。

芒草枯黄,静静地立在山坡。漫山遍野的黄栌还未红透,倒是黄楝树的叶子红得像醉了的新娘,不胜深秋。亭亭玉立的白杨树,笔直的灰白色树干,一棵棵立在山洼处,明快的金黄色叶子在阳光下竟有些耀眼。

回家,给这些野菊花一个归处。黑色陶罐,明黄的野菊花,少许的清水,便溢出满室幽香。偶尔低头一看,不禁大笑:衣衫裙裾挂满了褐色的鬼圪针,这促狭的鬼东西!

晚上,灯下,忽然发现菊花多了几个小朋友:两只扯了细丝纠缠在一起的小蜘蛛、一个小青虫,人家坐了顺风车,不请自来一并随野菊花儿来到家中!小蜘蛛被清除出来,慌了阵营,吓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倒是那只小青虫,身子蜷曲蜷曲,踱起了方步,大约笑我又能奈它何!

陶罐中的那束野菊花,累日不败,药香淡淡,弥漫一室,生出一种秋风拂面、秋意长存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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