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底子过年

千里生

“老底子”，沪语方言，意为从前，很久以前。

想起老底子过年，那很浓的烟火气。

年关将近的标志之一，就是几乎家家户户的屋檐下，多少都会挂上一只咸鸡或咸鸭，一条咸鱼或一块咸肉。

老底子的腊月，似乎比现在寒冷得多，可能身体里缺少“油水”的缘故；但为了年三十而准备着年货的一个个忙碌的身影，却又似乎让每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热气，让冷空气一下子变得温暖了许多。

老底子的年三十，从早到晚，几家人共用的厨房客堂里，煤炉里的火苗一刻不停歇地工作着；每家每户的“大厨”，或男或女，忙着洗菜切菜配菜，与此同时，炉子上的砂锅里嗞嗞地冒着白色烟气。大人们手不停活地不时聊上几句家长里短，小孩子们则不时地在厨房里跑进跑出，有时在炉火前站一会，闻闻锅里溢出的香气；偶有大人在切鸡鸭，或许还会得到一小块“边角料”的赏赐，那份幸福的满足，便会让他快乐大半天。

从小年夜开始，大人们就关照，新年新时，不可说不吉利的话，不可做不吉利的事，尤其在吃年夜饭的时候。当然，还是会有个别任性或记性差的小孩要犯些小差错，大人们往往瞪大眼睛呵斥一声，便也包容了他，毕竟斥骂也是不吉利的。

老底子的年夜饭，菜肴品种虽不多，却庄重而不失温馨。一家人围桌而坐，长幼有序，父母们筷子里夹起的鱼肉，总是先到老人和孩子们的碗里。

饭后，收拾好碗筷，男人们泡上一杯茶，女人们拿起了未竟的针线活，聊聊明天将要开始的新生活，而孩子们则早已在邻居小伙伴们的招呼下，抓上两把花生瓜子，放进裤兜，顺便又拿上几颗糖果，一路欢声笑语地放着鞭炮，穿街走巷玩耍去了。

老底子穷，老底子物资贫乏，但老底子的人情醇厚；老底子的春节喜气洋溢，朴素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