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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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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版:文艺副刊
2024年01月04日

冰上的流年碎影

曹春雷

 

入冬后,村里的孩子们去村南那条河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去干什么呢,是去看河流结冰了没有。在冰上,有很多好玩的事情可做。相反,鹅鸭们是不希望结冰的,河流原本是属于它们的领地,但天气越来越寒冷,冰层一点点扩大,它们的活动范围一点点退缩,最后,只能退到岸上去,望着河流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铠甲”,彻底隔绝了水与自己的亲密联系。它们又能怎么办呢,“呱呱”叫几声,徒劳地抗议。

河流平心静气地容纳了孩子们的脚步,允许他们在冰上跑、跳,甚至打滚儿,都行,任由孩子们撒欢。母亲们却不放心,总担心冰层不够厚实,一下子掉进去,棉裤要湿透。倒不担心溺水的危险,冬日的河水很浅,最深处也不过是没过孩子的膝盖吧。棉裤湿透却是很恼人的,大都只有一条,没有替换的。总有踩垮薄冰落水的孩子,拖着湿淋淋的棉裤,冻得浑身发抖,哭丧着个小脸儿,小跑着回家去。屁股被母亲的笤帚疙瘩一顿问候,这是少不了的。母亲把孩子的棉裤脱下来,在火炉上烘烤。孩子呢,则光着屁股坐在被子里,冲着母亲嬉皮笑脸,早已忘记屁股的疼了。

大多时候,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冰层向孩子们释放了最大的善意。孩子们在冰上弯下身子,一阵助跑,然后蹲下,让自己滑出去。比赛,看谁滑得最远。或者,有人蹲着,两人各夹着一条胳膊,拖着他滑冰。

也有孩子凿开冰层,将装有饵料的网放进去,耐心等上一会儿。每次拉上网来,总能收获几条小鱼儿。小鱼儿带回家去,母亲收拾干净,裹上一层面,用花生油炸了,一条条都金黄金黄的,咬一口,酥酥的,香。这是父亲最好的酒肴。一杯酒、两条小鱼下肚后,父亲看孩子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慈祥。

大多时候,孩子们在冰上抽陀螺,一鞭子抽下去,看谁的陀螺旋转得时间更长。那时,大鹏往往是胜利者,他大伯是村里的木匠,给他做的陀螺好看又实用。无数个陀螺同时在冰上旋转,无数个声音在为自己的陀螺呐喊助威。那是陀螺在旋转么,不是啊,旋转的,是孩子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放飞的心啊。

女孩子们则喜欢在冰上跳舞,脚步轻盈,像一只只蝴蝶。男孩子们在抽陀螺之余,还会为她们鼓掌。有个叫“翎子”的女孩,踮起脚尖,在冰上能够原地旋转无数圈。当她旋转时,脖子上系着的红纱巾飞舞起来,成为阳光下一团耀眼的红。后来长大后,她去了省外一所艺术院校读大学,专业就是舞蹈。

如今,故乡的河流,每年冬日依旧冰层覆盖,但村里的孩子很少到冰上去玩耍。我想,在漫长的冬日里,这条河流该有多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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