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走江南课堂”于文学的意义
王 瑢
从宽泛的视角观“江南”,千百年来素负盛誉之地,岁月峥嵘,历经风霜洗礼,得以完成极具地域特色之文化形塑。
正值深冬,我的故乡已是满目荒凉,江南尚存温润。穿袄不燥,着裙不寒,“行走江南”的途中众人且说且笑,神怿气愉,压在久居水泥森林之人心头的阴郁骤然间消散。
“江南”的表义为长江以南,然其更深层的涵义,则随不同语境不断变化。古装剧《琅琊榜》一经播出即成经典,风行至今仍大受热捧,剧中玉树临风的男主梅长苏雅号“江左梅郎”,正是以地处江南的南朝梁为背景。彼时“江南道”乃地方监察区名称,于唐前期为监察区而非行政区。地域阔达,涵盖长江以南大部分地区。此后作为行政区概念之“江南”,沧海桑田,朝迁市变,直至清乾隆年间逐渐退出历史舞台。而作为地理概念之“江南”,则日渐固定为太湖流域的苏州、无锡、松江、常州、嘉兴和湖州等地。
亘古亘今,南北逆转,唯江南之美韵,常驻于世人心。亦在人文墨客笔下凤采鸾章,霞鲜锦缛。纵使世殊时异,事过境迁,百转千回之后的江南,于日复一日的堆叠沉淀中寸积铢累,有形或无形,江南文化终以其独特瑰丽蜕变发展。山明水秀,浮光掠影,恬静秀美的诗意成为其标志性符号,定格于中华文明史。
踏入良渚博物馆参观,由于时间关系,一行人接踵相随跟在讲解员身后匆匆浏览中华文明五千年,目不暇给之际,想着日后必定要再来。接着去往良渚古城遗址公园。
不觉已至日落时分,薄暮冥冥,行走在密林间,忽听得前方有人高呼,古城墙!目力所及之处,有新人正在拍婚纱照。身前身后是大片大片的芦苇荡,落日余晖下望去仿佛金色的海,金芒烁烁。恍惚的瞬间,简直以为是在朝圣。
路旁有小溪,兀自在乱石间欢唱。那溪水真是清澈。然而边上分明是一眼井?几步之外有一亭。那亭子一望便可知是现代建筑物,然而我宁愿相信,它就是当年大痴道人作画之所在。
一只猫不知从何处窜过来,一跃跳上井口,待等走近方才看清,井眼已被丛生的杂草与枯叶拥塞。找根树枝往里试着探戳,可以深入。忽然在想,就在这泉边,与知己以茶代酒,笑谈间将刚才在博物馆来不及细细观赏的《千里江山图》展开来指点一二,眼前的一草一木,顿时都被注入了生命。
冬去春来,地理环境亘古巨变。良渚古城的风貌,与往昔已然判若云泥,然则脚下蜿蜒漫长的路依旧。巷陌无言,烟火承载。公园外围成排的斑驳老房,高低错落,零星几家小杂货铺。即将下班的看门人蹙眉无言,脚边端卧一条大狗。高悬的横匾上几个草字“良渚古城遗址”,笔势若凌风欲飞般一气而下,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
归来时我暗自思忖着,江南文脉何以蓬勃?缘起于长江流域江浙地区古吴越文化,其实是一种“水文化”。水流不腐,户枢不蠹。立刻想到19世纪三四十年代,上海移民呈八面来风势态,大量自南而来的浙江人与自北而来的江苏人,构成上海主要移民群。四方通达大汇融的海派文化就此渐趋渐成。
我不喜欢用细腻或温润这样片面单调的词给“江南文化”敲章,正如同没有谁知道城市里的每一扇窗户后面究竟隐藏着什么。作为一名写作者,应当能看到一种更为复杂幽微的生活样态才正常。
不记得曾在什么地方看见过这样一句话,“文学是花草,文脉即大树。”而文脉倘若要蓬勃,书写创作有时需要走出去。“行走课堂”于文学的意义,在我看来,是一种带动与引领。
文学最终要落实到个体。作家应当体现最为真实的自我,勇于通过文字,使得生活在江南的自己,在行走中奏出属于自己的“江南乐章”……
耳畔落叶纷纷,微风中色彩叠加了阳光的温度,闭上眼仍能感受到。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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