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最后一期了哦!

我知道了

2023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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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版:文艺副刊
2023年11月24日

旧时的货郎担

钟 穗

 

秋天某日,我下楼时刚好看见三楼邻居家的小孙女,拎着一袋鸭毛,准备下楼丢到垃圾房。望着她小小的背影,不禁想起童年时,家里只要杀了鸡或鸭,我就忙着把拔下的毛放在篮子里,晒干后收起来,等候货郎担的到来。

早年的乡村,秋收结束后,空气中已淡淡地飘起丝丝冬的气息。远远地,乡间小道上晃晃悠悠,出现了一个挑着担子的瘦削身影。随之,一阵“卟咚、卟咚”带有节奏感,一如炊烟般温情的拨浪鼓声,由远及近,在寂静的村子上空久久回荡,沉寂的村庄立马生动了起来。

最先围上来的,必定是孩子。这可是他们最期盼的乡音,一个个像是突然冒出来似的,只一会工夫,就把货郎担围了个水泄不通。

当年,最常来我们村的货郎,是一位带有外地口音的中年汉子。因皮肤黝黑,村里人都称呼其为“老黑鱼”。印象中的他,说话慢条斯理,见谁都笑,给人一副精明而和善的印象。

“老黑鱼”的货郎担由两个箩筐、两个内有分格的木箱组成。一个箩筐用来集中回收的猪骨、鸡毛、头发、塑料、金属等废品;另一个放着待售的新塑料鞋、拖鞋。而两个木箱,则分类装着缝衣针、棉线、红头绳、橡皮筋、蛤蜊油等大人们中意的日常生活用品,以及专供孩子所需的橡皮、小刀、铅笔一类的学习用品和糖果、山楂片、小麻花等解馋零食。

因木箱上镶有透明亮敞的玻璃,使得里面的小百货一览无余。对于我们这些从小生长在乡村的孩子来说,它们无疑成了触手可及的百宝箱。

少数几位兜里揣着分币的有钱孩子,会当仁不让地率先上前掀开玻璃盖,用刚擦过鼻涕的手,不管三七二十一伸将过去,仿佛大款扫货似的,迫不及待地在箱里挑这拣那,好像货郎担是专为他们来的。

但在收入低微的年代,像此类直接与货郎用钱币交易的甚少,大多只能用家里的废弃物去换。于是,那些手里没钱,但家里有“货”的小伙伴们,便一个个飞也似的跑回家,在犄角旮旯里翻寻各种废铜烂铁,再气喘吁吁地奔到担前,有的用猪骨头换了个小喇叭,有的用旧塑料换了个小皮球……其中,最令人艳羡的要数那些换到糖果的孩子。

那会儿的农村孩子,平日里几乎没有零食吃,糖果属于稀罕物。货郎担上的糖有好几种,有驱蛔虫的宝塔糖,有清清凉凉的薄荷糖,还有喷香甜美的花生糖……记得有一回,玩伴“小猪猡”看到家住巷口的“扁头”,在担前津津有味地嚼着牛皮糖,馋得口水都流下来了。实在禁不住诱惑的他,偷偷将家里没用完的牙膏一下全挤完后,然后拿着牙膏皮,死缠烂打从“老黑鱼”处换回两颗橘子糖。

正当他嘴含糖果,喜得奔前跑后,手舞足蹈之际,未料乐极生悲,得到小报告的他父亲,怒目圆瞪,撸着袖子,狂风骤雨般地冲到担前,一把揪住“小猪猡”的耳朵就往家拎。那骤然响起的鬼哭狼嚎,掺杂着一帮混小子们幸灾乐祸的讪笑声,诱得一群麻雀飞上了广播线,在那儿探头探脑地瞧热闹。

现如今,随着市场的繁荣,货郎担已成为乡村一道遥远的风景。但兴许是对乡土气息的回味,对童年生活的不舍,对一个古老行业消失的惋惜,那节奏响亮的拨浪鼓声伴着大人小孩围着货郎讨价还价的生动场景,至今仍鲜活地保留在我的脑海里,成了五味杂陈的童年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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