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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2022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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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版:文艺副刊
2022年10月19日

新米煮乡愁

米丽宏

 

新谷登场,新米下锅,在村子里,是喜事。天大地大,肚子为大;人生再大,不过一日连着一日。三餐侍弄好,日子自然就爽。谷米是小日子不可缺少的一味。“小米粥,疙瘩火,除了神仙就是我”,瞧瞧,在过去的年代,饱暖是福,就这么简单!

不光是人,在村庄里,五禽六畜们也在为新收的谷米庄稼,欢腾着,奔走着。这尝新的日子,像幸福的漩涡,让动物们满足得冒泡泡。

芦花鸡溜达在路旁场边,遗落的谷米,让它们兴奋地“咕咕”叹息,尖尖的喙,东啄啄西掏掏,捣得咯咯有声。

猪食,换了新花样。新米糠,拌一拌家人喝剩的米粥,还有小不计数的落园瓜。“大老黑”听见猪食倒槽,摇摇摆摆走来,一头摁进了猪槽子里。大嘴巴呱嗒呱嗒的,喉头深处还哼哼哼哼,贪婪而满足。这真是,新米新谷,醉倒老猪哇!

新谷米,口感糯而香甜。新米煮粥,粥表面浮一层金黄米油。筷子轻轻一挑,一面金黄的小旗子。放嘴里一嗦,舌尖上是太阳的味道、清风的味道、山泉水的味道……果香粮香秋禾香,喝进肚子,一腔温暖,满腹锦绣。

我爹每每就把新米粥喝成了一种仪式。一碗粥,他喝得细细、慢慢,如品美酒;不伴菜,不吃干粮,就那么一口口品。爹说:一年忙到头,还不是为“箅子上的馒头锅里的粥”?新米新豆,就是新日子!得好好享受啊。

米,是我的姓氏,我被长者称作“小米”,被同事称作“老米”。我有个远房爷爷名叫“米虫”,有个叔叔叫“米仁”。老米家还有叫“米蛱儿”“米豆”“米多多”的。不论什么年代,有米,就能活人;年年新麦,岁岁新米,多美的事儿哪。

以前,我觉得我的姓氏充满琐碎和实际,像没有恋爱的婚姻,开门见山坐实了烟火日子,不带一丝浪漫。后来自己操持起烟火,才识得了米的珍贵。想一想,米,朴于花朵,重在籽粒。它们是花朵历经季候修成的正果,是雨露、日月凝结的养分。甲骨文中那个纵横琐碎的“米”字,真是如珠如玉,如甘霖滴滴啊。

对新粮的喜爱,不分身份和阶层。

当年被贬黄州的苏东坡,为养活一家人,带领老少开垦荒地,自己也变成了一介农夫。他感叹道:当年仕途顺利,吃的是官仓里的陈米;如今被贬,反而吃到了这么新鲜美味的米饭。

新米,给了他品咂低谷人生的一种意外惊喜。

《春明梦录》说道:满清时京城粮仓储存着大量陈米。一到换库,那些陈米就发给六品以下官员充当俸禄或给驻军充当粮饷。官员们只要家里还能揭开锅,就不会吃陈米,而是送到米铺折价处理,转卖给穷人。年复一年,陈米养育了一代又一代贫寒子弟,使他们渡过荒年,长大成人。当年,京城“广和居”“东兴楼”“砂锅居”等饭店皆以“陈米饭”著名,常常顾客盈门。

新米,似乎打上了阶层的印记。陈米哪有新米香?

母亲在世时,年年惦着送新米进城;如今,送我新米的,换成了弟媳。新米里,有浓厚的亲情,淳朴的乡情。

梦里乡愁,一碗新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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