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怡，我的良师益友

孙孟英

惊悉秦怡离世，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难受与悲恸。她是我认识时间虽长，但接触次数并不多的一位良师益友，是她让我认识和了解了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红遍上海滩的电影明星，知道了哪些明星演过什么电影，哪些明星是“影帝”和“影后”，使我在一些大小讲坛上讲述《老照片中的明星故事》有了底气，也为撰写老上海明星的各种故事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我第一次和秦怡老师相见是在2001年12月下旬的一个星期六晚上，那天上海文化广场举办“蓝天下的至爱”慈善公益晚会，我因此见到了秦怡老师。那天她身穿粉红色的上衣，戴一条红色的围巾，在晚会的舞台上朗诵诗歌。舞台上的她神采奕奕，精神饱满，嗓音清脆，举止优雅，给观众留下了美好的印象。晚会结束后的“节目”是由我们“王开摄影”为嘉宾和演员拍摄团体照。坐在前排的秦怡老师坐姿端庄、矜持与优雅，我们同她打招呼，她总是彬彬有礼地嫣然一笑，给人和蔼可亲之感。

我真正和秦怡老师面对面接触成为忘年之交，是在15年前的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

2007年1月16日，上海《新民晚报》头版以《沉睡地下四十载，龙头爆裂见天日——王开摄影惊现世纪老照片》为标题，独家刊登了王开照相馆发现老照片的文章，并在第二版文娱新闻整版刊登了十多张精美、精致、精彩的老照片，画面中的俊男倩女，或亭亭玉立，或风度翩翩，或楚楚动人，不是才子佳人，就是电影明星。这则新闻如石破天惊，一石击起千层浪。当天下午，“王开”办公室的电话被打爆，许多媒体蜂拥而至，都是冲着老照片中的电影明星而来。然而，日久年深，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老照片上的明星姓啥名谁演过什么电影。于是，当天晚上《新民晚报》文娱新闻部主任张晓然约上笔者，带上一大包老照片去了秦怡老师家，请她“认人”。

那晚天公不作美，北风呼啸，大雨倾盆，寒气逼人，到达秦怡老师家将近9点，她笑着说，正等候你们的到来，然后热情地倒茶和问寒问暖。她翻看老照片，立即沉浸在那个难忘的年代里：她是胡蝶，主演的第一部电影是《战功》，曾获“影后奖”；她是邬丽珠，主演的第一部武侠电影是《情天劫》，中国第一位武打片女明星；她叫黄柳霜，是第一位美籍华人好莱坞明星；他叫袁丛美，是第一位军人电影明星；她叫陈云裳，以主演《木兰从军》而红遍上海滩的香港明星……当秦怡老师拿起刊登在晚报上的那张身穿黑色翻毛领皮夹克长大衣、英俊潇洒的美男子照片时，凝神，然后如获至宝地激动：“他是我丈夫金焰，上世纪30年代的影帝，这张照片是抗日战争爆发后，他想当空军打日本侵略者而拍摄的‘空军照’，‘文革’中被毁掉了。”我当即告诉秦怡老师，金焰的照片翻拍后一定会送她的。

翌日，《新民晚报》文娱新闻版又以《电影表演艺术家秦怡昨晚为王开老照片“认人”——当年风花雪月见证影坛盛景》为标题，对“王开”发现了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电影明星照进行了跟踪报道，其中写道：王开摄影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孙孟英在本报记者和上海电影家协会同志的陪同下，怀揣着厚厚一叠老照片敲开了秦怡家的门。

通过这次“认人”，我也真正地认识了秦怡老师，也“认识”了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引发万人空巷的电影明星，更使我和秦怡老师结下了“师生情”，只要碰到“不认识”的明星，我或登门或打电话地向她请教。如此，我开始研究老上海电影明星的历史文化，不少文化单位、社会团体、大学和媒体为我开设讲座，或邀请我做节目和接受电视报刊的采访。积累多了，我便编写出版了《老上海的明星》和《明星照》等书，同时还为多本杂志开设百年电影明星故事的专栏。

2013年10月17日，名人云集的文化沙龙——克勒门文化沙龙邀请秦怡老师和我出席“王开老照片——老上海电影明星讲座”活动。秦怡老师面对屏幕上的一张张电影明星的老照片，深情、动情地娓娓道来，将听众带回那个遥远的电影时代，感受中国电影先驱者的辉煌盛景。那天面对听众的提问，秦怡老师记忆力极强、反应敏捷、思路清晰的解答，给我留下了美好而难忘的印象。

秦怡，我研究老上海电影明星历史的良师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