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风里扬起的那一缕白发
徐亚斌
敦煌回来有些时日了,我的心绪仍在感动中。鸣沙山上负重前行的驼队,月牙泉畔昂扬挺拔的芦苇,给我的胸间塞满了浓浓的暖意。在山顶极目远眺,在泉畔悠然漫步时,我的心扉就被阵阵感动撞击着。然而,有一份更大的感动还在后面,那是为秋风里扬起的一缕白发而生。
那天,我从鸣沙山上下来,就直奔“莫高窟”而去。这也是我特意绕道来敦煌的最大动因了。这个久藏于心中的艺术圣殿,曾有过与她失之交臂的经历。很多年前,有机会去甘、宁两省区参加一次教学观摩活动,途经敦煌。活动的组织者倒也善解人意,有意安排了膜拜这座“圣殿”的行程。但车到现场才知道,参观要排队等候,而且时间不会很短。无奈,一车人只得遗憾离开……
这次的情形也不见得好。我是上午10点多到的,买好票去排队,发现前面的队伍沿着过道曲折蜿蜒,绕了一圈又一圈,少说也有一公里吧。照此情形,轮到我进洞观摩,差不多要到下午2点。一向急躁的我,此时倒也淡定起来,一边悠然地插上耳机,一边饶有兴致地翻阅着大型实景表演《又见敦煌》的说明资料。
此刻,我倒又要为自己不愿“从众”的个性叫好了。演出的时间是晚上7点半,仅从时间节点来看,这个票无疑也是买对的。何况这还是王潮歌的作品呢……
知道王导不算很晚。15年前,我就在遥远的彩云之南丽江,观看了她任执行导演的《印象丽江》。稍后,在天府之国,又看了她的《只有峨眉山》。后来也知道,王导在完成“印象”和“只有”两个系列后,又开始了“又见”系列的创作。而《又见敦煌》无疑是她精心打磨的一部力作。
就在自己漫无边际遐想之时,排着的队伍也在缓缓移动,不觉已经轮到我了。给我们讲解的是一位20来岁的姑娘。每批游客可以进入的洞窟只有8个,她为我们在底层和二层各挑了4个。说来也奇怪,很多时候,诸如看展览之类的,我总会喜欢独自落在后面,一个人慢慢地看、细细地品。这次却例外了。姑娘一开口,就把我震住了,无论是语速、语音,还是话语中饱含的那一份情绪,都让我无法拒绝她的讲解。她对每一幅作品的前世今生,都能如数家珍。而她的表情及话语,也常常在变化中,或欣慰、或忧戚。欣慰,是为作品在历经了诸多磨难后而依然完美;忧戚,是为那些瑰宝所遭受的所有不幸……
参观结束了,人们都已散去。我因为晚上还要看表演,就在洞窟前的那条小道上徜徉。正巧,姑娘也从小道走过。看到我,似乎还记得是她的听众,于是交谈起来。而那几个一起听她讲解,还没走远的游伴也折了回来。她告诉我们,自己是敦煌艺术职业学院的学生,毕业后,就留在了艺术院。
讲到艺术学院,姑娘的话就多了,也毫不掩饰自己的自豪与感激。她告诉我们,学院是樊院长多方奔走才得以创办的,这是一所理论研究与动手能力并重的学校。现在的莫高窟,一线人员差不多都是该学院的毕业生。
就在此时,姑娘打住了话头,用眼示意小道的一端,悄声告诉我们,樊院长来了。我抬头望去,只见一位满头银发,身材瘦削的老太太正朝我们走来,身旁有几位外宾。大家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老人放慢了脚步,先是走到那位学生面前,拍了拍她的头,再转过身来,朝我们深鞠一躬,说了声“谢谢”,又匆匆前行。
望着老人远去的身影,我不禁再次感慨起来,我为眼前这座遭受过太多苦难的艺术宝库庆幸。此时,一阵秋风吹过,吹落了几片金黄的银杏树叶,也吹起了老人的那几缕白发,在阳光下是那样的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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