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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2020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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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版:文艺副刊
2020年11月17日

电报和摇把子

朱辉

常有人回忆小时候,村里某个文化人格外受人尊敬,因为全村人写信都得找他代笔。我生在上海,小时候邻居中除了上了年纪的,没有文盲。不过也有类似受人尊敬的文化人,因为每当要拍电报,就得求人家帮忙。

那是上世纪70年代,整条里弄没有一部电话机,遇到谁家老人病了,或者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只能给远方的亲人拍电报。电报是按字计费的,大家自然惜字如金。我家对门翁老伯会文言文,而且为人不迂腐,于是成了邻居们拍电报的首选代笔人。

“我这么想,你儿子估计能看懂吗?”每每文稿拟定,翁老伯总会咨询求助者的意见,然后做一些适应收电报人文化水平的修改,一般全文不超过10个字。文稿定下来之后,去上海邮政总局大楼拍电报。我们里弄到那儿步行不过10分钟,这点让许多住得离大邮局远的亲友羡慕不已。

到了90年代中期,对别人说起拍电报那些事儿,许多人感觉是很久远的事了。那时不少人已经有了BP机,但家里有固定电话的还不多,用公用电话打长途依然比较贵。我那时在单位驻宜昌办事处工作,办事处的电话用一个铁盒子装着,上了锁,钥匙只有经理和我有。

经理常年在武汉,一个月只来宜昌几天,所以我手里的钥匙成了烫手的山芋。往来单位的一些业务员常常来蹭打长途电话,我得根据他们对于我们单位的“贡献”,评估该不该让他们打。同一幢楼里的个体户,有时也会来套近乎,蹭打长途;另外内部员工,有时超出规定次数,给家里打电话……铁面无私,最后会把人都得罪光;心太软,到了月底,电话费数字惊人。经理要求打出话费明细单,我少不得挨批。自从手里有了电话盒子的钥匙,我便体验到了“当官”难,从此没有了往上爬的野心。

那时我一度有个疑问:为什么我们用的电话叫作“直拨电话”?难道还有不能直拨的电话?有一次去山里某小镇收账,顿时大开眼界。该镇只有邮电所有一部电话机,电话机上没有号码盘,也没有按键。你得告诉营业员要打哪个地方的哪个号码,营业员将电话机上的摇把摇上几圈,然后对着话筒说“你给我接……”这种电话对于我这个年纪的人,只在老的抗日电影里见过。

到了1996年,有些生意人已经有了“大哥大(手机)”。记得那年我们楼里一个浙江商人,花了近万元买了一部。让他两个儿子轮班拿着,坐在三斗坪三峡工地的路边,充当公用电话。由于那时工地区域极少有公用电话,他那部“大哥大”颇赚了一些钱。

时至今日,几乎人人都有了智能手机。名为手机,主要功能已经不是打电话。无论亲友在世界哪个角落,拿着手机随时可以互相视频聊天。端的是“天涯若比邻”,想想当年拍电报、摇把子电话……一切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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